现场研判钻孔情况(张文浩 摄)
“最沉重的担子我们挑,最危险的地方我们闯,最紧急的关头我们上,最困难的时刻我们熬,最艰苦的地方我们去!”
2023年1月31日,广西壮族自治区水文地质工程地质队(以下简称“水文队”)大院内传出了高亢的宣誓声,一面印有“南宁吴圩机场改扩建工程青年突击队”的红旗,在20多个年轻突击队员手中接力流传。
刘跃荫站在队伍的末尾,最后一个接过红旗,但紧握旗杆的双手竟有些发抖。已经在水文队工作了15年的刘跃荫,在整个突击队中也算是老地质队员了,而这样庄重的授旗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究竟是怎样的项目,能让实力强劲的综合甲级工勘队伍尽遣精锐全力出战呢?
水文队是区内工勘队伍的主力军。南宁地王大厦综合楼岩土工程详细勘察、柳州地王国际财富中心岩土工程详细勘察、南宁市邕宁水利枢纽工程地质勘察、西江航运干线桂平航运枢纽一线船闸工程勘察等,都是他们的得意之作。
类似工程,如河池民用机场岩土工程详细勘察也都留下过他们的足迹,但此次的南宁吴圩机场改扩建工程详细勘察和施工勘察,则要求在短短20个月的时间内,完成9500多个钻孔,总进尺超过30万米,按照民航客机一般飞行高度8000米计算,这相当于累计向地下钻进38倍的飞行高度。工作时间之紧、钻进压力之大,前所未有。
多方调动 钻机齐鸣
机场铁丝网外的荒地长满了一人高的茅草,在6月骄阳的炙烤下,大多枯弯低垂。项目施工勘察组负责人刘跃荫走在队伍前面,拼命挥舞着镰刀,身后的技术员也都戴着草帽,镰刀时不时反射破碎的光影,分外刺眼,场面像极了我们对武侠片的所有想象。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英姿挺拔的“大侠”,而是狼狈不堪的队员们。每前进十几米,大家就得坐下来歇歇,爬过山的人都知道,茂密草丛里的空气是黏稠的,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为了给即将入场的36台施工钻机清理工作面,大家别无选择。
2023年6月,该项目迎来了真正的考验。相比之前的工程详察工作,海量的钻探任务几乎都压在了施工勘察时期。
“在这片场地里,我们按照设计要施工7930个钻孔,总进尺超过27万米,时间不足10个月。受桩基施工的影响,前期无足够的作业面,导致主要工作集中在最后的3个月。”刘跃荫指着图纸上机场西边不足4平方千米的工作区,面露难色。“按照这个进度要求,每天需要钻进2000多米,这就最少需要100台钻机同时工作,而现在我们只有36台。”
“近10年时间里,和我们有过合作的钻机师傅都要打一遍电话,不仅要邀请他们,还要让他们在钻探圈里多多推荐队伍。”水文队队长邓忠不仅在各种会上反复强调,更身先士卒,多方联系钻探劳务队伍。
在广西区内,水文队虽然在工勘领域打拼了数十年,但长期合作的钻探队伍也不过二三十家,就拿刘跃荫曾主持过的广西标杆项目“柳州锦业广场工勘项目”来说,同时用到的钻机也不过10几台,如今钻机的需求量打破了水文队有史以来一个项目上马机台数量的记录。
“你们如果调不来足够的钻机,无法按时完成任务就算违约。”业主施加的压力,就是水文队前进的动力。在队领导们不断地对接沟通下,首先在区外打开了局面,一批来自湖南、贵州、云南的钻机进场驰援,要知道长途调运钻机成本可是远高于区内的,但为了破局别无选择。紧接着区内其他钻机也陆续汇聚,高峰时期有115台钻机同时钻进,现场的轰鸣声震天动地。
地层复杂 钻进遇阻
“我们的钻杆又掉进溶洞了,实在打不下去了……”在钻机陆续到位的关键时期,刘跃荫一天就收到了三条钻机“跑路”的信息,站在泥泞的弃孔旁,看着日渐减少的钻机,他一筹莫展。
南宁吴圩机场周边地下溶洞多,是典型的岩溶地貌。距机场最近的地下河仅有700米,这更说明了其地下岩溶发育之强烈。按照建设桩基的设计要求,钻孔需要打到地下有8米深的完整基岩,而这种理想的钻孔还不到总任务量的三分之一。大部分钻孔施工过程中会遇到溶洞,小则深半米左右,大的溶洞(溶槽)有50多米深,甚至是一个溶洞接一个溶洞,这就需要不断放下孔壁套管来继续钻进,大大增加了工作量。
“这里平均孔深32米,最深的打到了72米,顺利的话一台钻机2天打一个孔,但有一个孔我们前后花了8个月。”刘跃荫所说的“鬼见愁”是一个编号为1564的钻孔,位于整个工作区的西南侧,60米的钻孔居然碰到了12层溶洞。
“每打到一层溶洞,就得下一次套管,否则钻头提上来,再放下去就找不到原来的钻孔了。”负责该孔编录的技术员李兵无奈地说,“更难的是套管是一层层从地面顺下去的,也就是说越往下套管直径就越小,这就面临着小到终有钻头放不进孔道的问题。”
很快,该钻孔在打到第五个溶洞时钻头就放不下去了,只能拆掉所有套管重新扩孔。而这里地层又处在岩石破碎带,只要套管拆掉孔壁就坍塌了,之前的工作就会毁于一旦。
2023年7月,一台钻机钻进17米时,因钻头掉落,弃孔“跑路”。
当年8月,一台钻机钻进24米时,因下套管失败,弃孔“跑路”。
2024年2月,一台钻机钻进40米是,因孔壁坍塌,弃孔“跑路”。
当年3月,一台钻机反复开孔3个,最后一孔钻进60米时,终得成功。
此钻孔虽然属于极端情况,但也是现场工作的一个真实缩影,因为如此复杂的钻孔他们就经历了400多个,被“吓退”的钻机队伍也超过了30多支。
攻坚克难 人定胜天
“西北角2881号钻机又没水啦,赶快来看一下。”接到电话时,项目水电组负责人杨盛勇正在工地东南角加固水管接头。他加快了手中铁丝的缠绕速度,用老虎钳“啪”的一声剪断接头,大功告成。他麻利地扛起水管和工具包,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水管断裂处。
在这个长宽都不足2千米的工地上,杨盛勇每天要走上3万多步。现场100多台钻机,每一台都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鹰,只要停水就预告“死亡”。“钻机的每一刻钻进都需要水来冷却钻头,停水就预告停工。”杨盛勇一边介绍,一边小跑着,尽管背着20多斤的物料,但依然健步如飞,很快就看不到他的背影。
在抢修现场,我们看到一条崭新的输水软管因压扁导致破裂,周边满是轮胎印。“这个场地有十几个项目组同时施工,水管几乎每天都有被压爆,我们能做就是不断地抢修、加固。”
尽管如此,能够换来如今的供水条件,项目负责人刘跃荫已经非常满意。“当时钻机入场时,这里是一片荒地,无处找水,为了赶进度,钻机用水都是我们雇附近的洒水车来运送的,每天十几车啊!”
高昂的水费带给刘跃荫的压力是巨大的,他多次协调机场管理处,终于争取到了机场的消防用水。尽管需要连接超过2000米的软管,需要不断维修被压爆的接头,但这已经是最优选择。
如今在高空俯视,从机场引出的主水管就像一条长长的大动脉,在工地上分出了百余条“毛细血管”,支撑着每台钻机每天20吨的供水量。看到此情此景,我们不禁感叹这“生命体”的伟大,更感叹地质队员的胆识和魄力。
为了更好地服务这上百台钻机,水文队抽调了60多名技术人员到项目一线。仅刘跃荫所在的地质勘察分院26人中,就派出了22人,“可以说是举全队之力来做好这个项目。”
一线队员更是加班加点、拼命奋战。早上7:30分之前就要到达施工现场,每人负责4台钻机的野外编录,而这个数据也是钻探生产规范要求的工作量极限。他们每天晚上还要整理资料,将钻探数据录入平台,做完一天的工作往往都已过了夜里12点。
在这个工作周期,他们经历了酷暑,租住的板房被晒了一整天,晚上室内温度都是30度以上,只有那不知疲倦的风扇在述说着队员们的辛苦。他们也经历了严寒,单薄的石棉瓦挡不住凛冽的寒风,写字的右手冻得没知觉,就到外面跑一圈“热热身”,只有那昏暗的电暖器见证着他们不服输的倔强。
周末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日期,项目组只讲钻进深度;国庆假期、“三月三”假期……也只是一个时间的注脚,项目组只说工作进度。项目生产组负责人黄礼民的小孩刚满月,他就主动请缨“出战”,宁愿请保姆照顾孩子,他也不轻易下“战场”;物探组陆德官原定于2023年国庆假期举办婚礼,也推迟到了2024年的春节假期……
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平凡的地质队员可能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但他们每一句和家人通话时的问候,每一次和孩子视频时的叮嘱,每一双挑灯夜战专注的双眼,每一笔用红线圈掉完成的钻孔……这一幕幕感人的画面,正拼合成一幅新时代地质工作者责任与担当的宏大画卷。
截至目前,南宁吴圩机场改扩建项目已累计完成7885个工程勘察孔,仅剩45孔就将完工,业主对他们的施工进度、勘察质量非常满意。
“隆隆”伴随起飞时压缩空气的声浪,刘跃荫望着不远处吴圩机场T2航站楼起飞的客机,翱翔蓝天、越飞越远。就在2年后,他脚下的这片土地将成为一条长3800米的跑道,成为面积超40万平方米的T3候机楼,那时候南宁吴圩机场每年可接待4800万乘客,这里也有望升级为4F等级,成为国内机场的最高等级档次。想到这些,刘跃荫攥了攥手中的图纸,更坚定地走向下一台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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